“喊什么, 老二家的，这就是你的规矩？这个家你还想不想呆？”
许老头有些心虚，但依旧表情严肃的呵斥。
吓得王春脸色煞白。
顶撞长辈而被休弃, 娘家不会接受她，她大概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都是我的孙子，老许家的未来，老二，老三，我这个当长辈的, 自然想他们都出息。”
许老头看王春被吓到, 便不予理会，闪着精光的小眼睛看着许老二许老三，“家中情况，不用我说，你们也都知道情况，我一开始答应, 就是想着能让夏花帮一把，谁知道……”
“不过倒也不是一点拿不出来, 现在出去江哥儿, 只能在供应一个孩子念书。”
许老头的话落, 王春和许老二对视了一眼, 集体看向满脸憨厚还迷糊的许老三一家，最后目光在许元河和许元清身上来回晃动。
宴清和许元河对视一眼, 二人心中皆清楚。
他真想不明白, 许老二和许老三真的是许老头的亲儿子吗？一家人至于这样算计？
宴清低垂着目光，一直没说话。
许是被许老二和王春看的不自在，许老三看着两个儿子, 满脸为难的就要开口，却被赵花一下子捏了回去。
宴清也没想到温柔好说话的赵花，这会为了孩子倒是有点给力。
这唯一一个上学堂的名额，于情于理都会是许元河，或者说，许老头也只会给许元河。
但这样，一定会让二房不满，吵到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两者皆空，分家。
而且分家后，二房三房也产生隔阂，到时无论出于孝顺父母，还是许元江看起来更可能出息，亦或是未来有门亲戚可走，无论哪方面两房都会加紧和大房的联系。
所以，分家，只是把“浪费粮食”的两房分出去自生自灭，二房三房产生隔阂不一条心，却又都与大房关系更好。
“既然你们都不说话，我就直接决定，就让二孙子许元河上学堂。”
许老三和赵花脸上带着惊喜，相对的，许老二和王春则是失落。
“不行。”
王春直接喊了出来。
“娘。”许元湖拉了王春一把。
许元海看看许元河和三叔三婶，又看看自己的父母，凑近宴清低声说道，“每年秋收完，不都能有很多钱吗？而且，夏花姐身边的下人拿回来好多东西，这些都不够我们读书的吗？上学堂这么费钱吗？”
宴清转过头，看着似乎说了无心之言的许元海，微微一笑。
许元海看着宴清的笑容，眼神逐渐恢复光彩，还带着些许茫然和无措。
宴清重新低下头，许元海的说话声音，足以让饭桌上的所有人都听清楚。
“好啊，老二，你们果然都在觊觎我们家的东西，夏花的东西都是我们家江哥儿的，你们算什么。”
张翠花怒视着王春许老二，在她看来许元海会说出这番话，都是两个大人在孩子面前无意识透露出的歪心思。
许是怒火冲昏了头脑，把一开始许老头叮嘱他们不要开口的话都忘记了，更是忽视了许老头的目光。
“湖哥儿，海哥儿，不也是夏花的弟弟，家里可就也就罢了，话又说回来，日后湖哥儿，海哥儿若真出息了，也是江哥儿的帮手不是。”
宴清看着张翠花和王春就这么无视许老头和许老大铁青的脸，吵了起来。
许老二在一旁也不阻止王春，明显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许老三和赵花则是一脸无措，几次想劝都被一句话喷了回来。
宴清觉得有些乏味，很难想象，这是一家人。
“闭嘴，别吵了。”许老头使劲敲了两下桌面，“分家，就分家，清哥儿，你去把村长找回来。”
宴清愣了一下，看着一桌子看着他的人。
“快去。”许老头沉着声音又说了一句。
也没有人出言阻止。
宴清一溜烟离开。
虽然知道父母不是很想分家，但他是想分的。
“村长爷爷，我是许元清。”
宴清按照记忆中找到村长家。
“是清哥儿啊，怎么这会过来？”
“村长爷爷，我爷爷让我过来请您，我爷爷说要分家。”
“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就要分家了？”
村长连忙套了件外套，让孩子去叫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就带着宴清往村东头走，一边走一边问。
“我也不知道，爷爷之前答应送孩子们都去念书，现在又说只能送一个人去学堂，然后大伯娘和二伯娘就吵起来了，爷爷就让我来请您。”
村长面色沉重，之前许家就闹出事，差点分家。
宴清跟在慢悠悠走的村长后面，很快几个老人赶上来，几人才加快了步伐。
毕竟是许老头亲自开口说的分家，村长几人只是象征性劝了下，就开始做见证。
不过……
“老许啊，就这么分了？”
村长看着极为不公平的分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偏心也不是这么偏心的吧。
“就这么分，距离本来也没什么东西，谁敢有意见？”许老头瞪了许老二和许老三一眼。
“爹，我们两房就给这么点粮食就把我们分出去？既然东西都让大哥得了，那日后我和老三是不是也不用赡养你和娘了？”
许老二面色铁青，他是真没想到父亲如此绝情，这哪是分家，分明是把他们两房赶出去。
“娘也赞同爹这么分家？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几十年的兄弟，你就让爹这么分家？”
“怎么？不满？分家不是你们期盼的吗？现在分了又不同意，不孝子，这还没怎么地，就不想赡养我们俩老的，可见指望不上你们什么。”
许老头气的倒仰，起身指着许老二大骂。
“爹，你这哪是分家，你这分明就是我们两房赶出家。”
许老二心里又气又怒又伤心，“爹，别以为不知道，是大哥大嫂想分家吧。”
“夏花丫鬟拿回来多少东西，俺们不知道，但一定不少，是大哥到不想让我们站到半点便宜吧。”
“之前明明说好了农忙过后孩子们都上学，这结束后爹就反了口。”
“不是眼馋侄女这些东西，这些年全家供江哥儿读书，夏花没出嫁前，家里挣钱的主力是不是我？种地出力最多的是不是三弟，大哥大嫂做什么了，仗着有出息的江哥儿是不是在家做最轻巧的活？大嫂何时跟着春儿和三弟媳一起去过地里？”
“说是我一力供起江哥儿上学堂，不亏心吧，江哥儿，今就当着这些长辈的面，这分家的事你怎么看？”
许元江直接愣在原地，怎么看，他能怎么看？
是要面子还是要里子？
许元江看着众人都看向他，心里面恨死许老二，隐藏在长袖中的手紧紧的攥住。
“你为难江哥儿一个小辈做什么？你可真是个好二叔，说话不讲理，欺负小辈的好二叔，啊。”
张翠花自然不想让许元江吃亏，直接吵了起来，各种不着听的话都出来了。
听的周围见证分家的长辈听着都直皱眉。
尤其是经过许老头分外偏心的分家，以及许老二哭诉的那些话，这些人看着大房俩人眼神都不大对了，就是对许元江的好感也直线下降，只是毕竟是个童生，他们没有表现出来。
“都闭嘴。”
许老头气的肝疼，看着红着眼框的许老二，诺诺无言的许老三，满心的厌烦。
“就这么分，你们有心就逢年过节来看看我和娘俩人，不想来不强求。”许老头看向村长，“这事麻烦村长了。”
“分完家，三天内搬出去，给你们搬家的时间，省的在外又要说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慈。”
村长几人内心嘀咕，许老头这做法可不就是不慈？看来是把所有的宝都压在江哥儿身上。
只是看着江哥儿都十七了，居然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村长等人离开，许老头和许老太没有看众人，直接回了房间。
许元江烦躁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有些人啊，知道不得人喜欢，就早点离开。”
张翠花得意的看了许老二许老三一眼，阴阳怪气的说完，扭着身子离开，顺便拉走了许老大。
一时间院子里就剩下许老二和许老三一家，以及地上摆着的六袋粮食。
“二哥……”许老三犹豫着唤了一声。
许老二直接一抹眼睛，没有看许老三，直接扛起三袋属于他们的粮食，“三弟，你们保重。”
说完，直接看向已经拿着大包裹走出来的王春，离开了院子。
“孩也爹，咱们也今天走吗？”赵花心有些发慌，现在哪里能找到住的地方。
“走吧，别讨人嫌了。”
许老三叹着气说道，直到分完家他还迷迷糊糊的，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
东西其实不多，一人两身衣服，被褥是不能拿走的，其他的除了三袋粮食，就什么都没有了。
许老三背着米，赵花背着装着衣服的大包裹，几人就这么离开了许家。
他们刚离开，就听见许家大门锁上的声音，看着狭窄的土道，一时间有些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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