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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私奔


  夜幕降临,登高楼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闻仙楼莺歌燕舞,欢声笑语,书斋内挑灯夜读,口不绝吟。四方镖局之内,夜色弥漫,万籁俱寂。
  夜风袭来,树冠沙沙作响,黑影如燕子般自树冠落到青瓦上,又轻轻跳落到地面上,没有丝毫犹豫,向着最西边的房间走去。下午时分,他就已经探到四方镖局将所买到的香料全部放在这一房间之内。
  黑衣人刚踏入房间,原本漆黑的房间忽然火光大亮,沐峰手持一对铁玄拐巍然立于房间中间,凌厉深邃的眼睛直直的望着黑衣人。
  黑衣人察觉有异,一个转身退出房间,却发现院中,戴长景一袭白衣,站于月下,手摇玄铁扇,神情悠然。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不消片刻,黑衣人已被四方镖局的镖师所围,漆黑的庭院被火把映的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沐峰自房中走出,对着黑衣人大声道:“侯仲一,我知道是你,而且我还知道,你就是当日托镖之人。”
  黑衣人自腰间抽出佩剑,月光倒映,映射出冰冷的剑锋,寒光闪闪。
  “好剑。”戴长景忽然鼓起掌来,赞叹道:“锋芒利刃,寒意煞骨,的确是把宝剑。宝剑配英雄,能驾驭此宝剑,侯英雄定是不世出的英才,此等英才又岂能就此埋没。如今江湖中人都对侯英雄有所误会,而唯一能化解这误会的就只有四方镖局。侯英雄不妨在四方镖局住下,好让我们为你弄清原委化解误会。”
  侯仲一冷哼一声,“大公子果然能说会道,只是我侯仲一如果真的留在镖局,岂不是让我出卖旧主,到时可就真的英雄变狗熊了。”
  话音刚落,一剑朝戴长景刺去,戴长景转身避开一剑,沐峰已跃身出屋,手提双铁拐径直向侯仲一击去,侯仲一侧身躲过,戴长景玄铁扇迎面而来,侯仲一提剑相挡,戴长景凝聚内力,玄铁扇带劲,击向侯仲一,月华霜重,玄铁扇又以玄铁而制,侯仲一只觉一股寒意逼近,连退三丈,沐峰双手握拐,双拐轮番上阵齐刷刷向侯仲一刺去,戴长景运劲提力,使得玄铁扇寒冷生风,连连向侯仲一劈去。
  侯仲一手持长剑相抵,左闪右避,长剑与玄铁扇、双铁拐相击,刀光剑影,寒光胜雪,迸得火花四溅。
  姜天带着众镖师围在院边,没有沐峰的吩咐不敢轻易进入战局,况且现在战况十分显著,数十招下来,侯仲一渐渐败下阵来,又急于脱身,反而漏洞百出,中门大开,沐峰乘机双铁拐直逼侯仲一中门,侯仲一以剑抵挡,沐峰巧用内力,从侯仲一手上夺下长剑。霹雳之间,侯仲一深觉寒气逼近,才发现玄铁扇近在咫尺,他躲避不及,胸口重重挨了一击。
  侯仲一被打倒在地,抬头看着四方镖局众人,一副跃跃欲试生擒自己的样子,侯仲一不甘被擒,当即爬起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盒子只有巴掌大小,才刚解开盒扣,戴长景便闻出一股怪味,他见多识广,一下便认出此物,当即大喝,“是金银漫天,大家趴下。”
  侯仲一按下机关,巴掌小的盒子中瞬间涌出数千根毒针,齐嗖嗖向众人射去,戴长景、沐峰等人为躲毒针屈身趴在地上不敢起身,金银漫天只能发射一次,侯仲一不敢多留,当即施展轻功离开。
  金银漫天散尽,戴长景和沐峰起身,见侯仲一跃身,当即就要追过去,没想到院内突然又跳入五个黑衣人,其中一人更是一掌打在侯仲一胸口,令侯仲一从高处摔落院内,口吐鲜血。
  那五人以掌为刀,同时向侯仲一劈去,戴长景和沐峰同时出手阻拦,那五人二话不说,手掌如风,向戴长景和沐峰劈去,掌风呼啸,自沐峰耳边劈过,沐峰一边与他们相斗,一边命令道:“快扶侯仲一进去。”
  姜天向侯仲一走近,刚欲伸手去扶,一枚飞镖冷不嗖向侯仲一射来,姜天一剑挡开射来的飞镖,刚挡开一枚却又来一枚,飞镖连连不绝,姜天自顾不暇,冷镖自左臂擦过,血流不止。沐峰命镖师加入混战,自己抽身出来赶到姜天身边,为姜天、侯仲一挡开飞镖。
  五个黑衣人被众镖师缠上,一时无法射出飞镖,戴长景跃身到沐峰身旁,扶着中镖的姜天。
  “快进去。”沐峰扶起侯仲一,带着戴长景、姜天朝屋内走去。
  镖师虽多,但那五人各个都身怀绝技,眼见侯仲一即将被带进屋内,五人奋力从镖师中跃身,从腰间掏出冷镖,“嗖嗖”向侯仲一飞去。
  “你们先进去。”
  沐峰一人殿后,飞旋左右开弓,双铁拐挡开射来的飞镖。飞镖如雨,沐峰顾前不顾后,没有察觉一枚飞镖冷冷的自后背而来。戴长景眼疾手快,用玄铁扇将飞镖击落,与沐峰一起抵挡飞镖。
  “啊……”
  侯仲一后背中镖,躺在门口全身抽搐,五个黑衣人不再恋战,扔出霹雳弹,一时浓烟四起,待浓烟散去,五个黑衣人已不知所踪。
  沐峰房内,侯仲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沐峰把完脉之后一直锁眉不展,脸色不佳。
  戴长景见沐峰脸色知是情况不妙,仍是上前安慰,“别担心,你已经给他喂下了赤心丹,会好转的。”
  沐峰愁眉,“冷镖上也不知是淬了什么毒,赤心丹不是解毒神药,只不过能护住他的心脉罢了。找不到解药,赤心丹也护不了他多久。”
  戴长景庆幸,“好在姜叔只是擦伤,毒液没有流进五脏六腑。”
  “幸好姜叔没事。”沐峰心中内疚,“姜叔这些年为了镖局走南闯北,尤其是前几年,父亲离去,我羽翼未丰,四方镖局七零八落,是姜叔一手支撑才有今天的四方镖局。”
  戴长景拍了拍沐峰肩膀,道:“无事,姜叔修养几日就好了,不用再担心。”
  沐峰转身望向躺在床上的侯仲一,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侯仲一身上,可如今侯仲一却昏迷不醒,沐峰心中苦闷无处可发,脸上更加凝重。
  “弱水……”
  戴长景突然大叫一声,面带希冀望向沐峰,“我们怎么忘了,弱水是你师妹,云水门是第一门派,医术高超,弱水出师下山,定然医术了得,可以让她来医治侯仲一。”
  沐峰叹了口气,摇头道:“弱水并不会医术。”
  “怎么会这样?”
  戴长景觉得奇怪,云水门一向收徒严谨,所收徒弟学武不学医,学医不学武,从无二者兼学之人,也从无全然不学之人。
  沐峰知道戴长景心中疑惑,解释道:“严格说起来,弱水并不算我的师妹,她娘倒是出自云水门,她娘名唤如水,是二师祖尤为得意的弟子,对药理有极高的天赋。师祖一直希望她能留在云水门,可她执意要下山。没想到两年后,她又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就是弱水?是她女儿。”
  “不错,她带着弱水回来了。不过师门有规定,下山就断师门情,云水门是再也不能接受她的。之后她带着弱水在云水门附近住了下来,一住就住了三年,三年后师祖收到一封信,之后命我师父连夜赶到弱水家里,那天夜里,弱水母亲病重身故,弱水不断哭泣,引来了他们邻居,他们知道弱水母亲与云水门的关系才送了封信过来。弱水母亲无法重返云水门,但是弱水倒是能进云水门。只是师祖一直都没有给弱水指派师父,师祖去世后,师父和师叔也不敢随意教授弱水。我们虽心疼她,唤她一声师妹,但她并没有在云水门中学到任何东西,师娘倒是尤为喜欢她,平日里帮着师娘为我们洗衣做饭。自五年前我下山离开师门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沐峰转身望向戴长景,“若非你将她救出,我们也没机会见面。”
  夜色深沉,戴长景独自一人在廊下踱步,夜风吹动衣袍,戴长景感到有丝凉意,更有些惆怅。他生性潇洒恣意,向来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肆意逍遥。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竟发生了那么多事,京城邵家婚约、齐浩之难、四方镖局之困,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压在他的身上。
  望向夜中明月,皓月当空,戴长景蓦地想起家中父亲,上一回同父亲讲话,也是在皓月当空的夜晚,只不过那天父子二人的谈话像以往一样,不欢而散。他更是收拾了细软,连夜离了家。如今回想起来,二十几年来竟从无和父亲好好认真说过话,心中惆怅之余更是自咎。当下定决心,待将齐浩和四方镖局的问题解决之后,无论如何也要回京见父亲。
  邵宜相在花市里看中一盆朱砂紫袍,其花娇艳大方,鲜艳欲滴,像极了待嫁的新娘子,邵宜相心想,这要是放在燕姐姐的闺房里,倒更应景了。
  邵宜相和玉成刚到祝府,大雨瞬间倾落,邵宜相望着玉成怀里的朱砂紫袍,庆幸道:“还好这盆花没落到水。”
  祝府管家匆匆赶到,在邵宜相面前恭敬行了礼,“陆姑娘真不巧,我家小姐到西庙拜菩萨去了,家里来了贵客,老爷夫人今天也不方便招呼陆姑娘了。”
  “贵客?莫不是……”
  邵宜相放眼望去,见整个祝府各个都忙进忙出,脚不沾地,祝府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燕姐姐的婚事。
  管家轻声说道:“黄家派人来拿我家小姐的生辰八字,老爷夫人正招呼着。”
  邵宜相心里也开心,“果然如此,我也没什么事,新得了一盆花,想着燕姐姐喜欢就给她送来了。”
  “有劳陆姑娘了。”管家又看了看外面的天,磅礴大雨,若不留客反而失了礼仪,左思右想后,又施了个礼,“风雨交加的,陆姑娘还是等雨停了再走吧,想来我家小姐也是被雨给绊住了,雨停了就回来了。”
  管家命下人领着邵宜相到祝双燕的房门口,因是男仆,不敢擅自进入,在门口对邵宜相恭敬道:“陆姑娘请,我叫人给您沏茶。”
  邵宜相进屋后,让玉成把茶花放到窗台上,玉成走到窗台,看到窗台上放着一盆花,小声道:“小姐,这窗台放着花盆呢,我们这样换了好吗?”
  “怎么还放着?”邵宜相原以为放着的事赤丹茶花,没想到走近一看才发现是盆兰花,心中疑惑,燕姐姐明明喜欢茶花,怎么又变成兰花了?
  寻思间,有人跨门而入,碧枝捧着茶壶进屋为邵宜相倒茶。
  “碧枝?”邵宜相有些意外,“燕姐姐去拜菩萨,你是她的贴身丫鬟,没有跟着去?”
  “小姐说她去去就回,不用人伺候,就没让我跟去,陆姑娘请用茶。”碧枝放下茶壶,转身欲走。
  “站住。”
  邵宜相叫住了碧枝,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眼从上到下将碧枝打量个遍。碧枝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垂在身侧。
  首饰之事、房中兰花,再加上古怪的碧枝,邵宜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当着碧枝的面踱步到梳妆柜前,打开妆奁,里面竟空无一物。邵宜相一怔,看向碧枝,碧枝神色恍惚,身体微微打颤,邵宜相快步走到衣柜,打开衣柜,衣柜里竟仅有寥寥几件冬天的加厚衣服。
  邵宜相愤然关上柜门,转身走到碧枝面前,面色铁青,强压怒火,问:“燕姐姐究竟去哪儿了。”
  碧枝浑身颤抖,哆哆嗦嗦道:“小姐……小姐去了西庙拜菩萨去了……”
  “还敢胡说。”
  邵宜相望了眼玉成,玉成会意将房门关上,随后拿出用手绢包裹的首饰,邵宜相将所有首饰全部扔到桌上,“这些首饰你应该都认得吧。”
  “我……我不知道。”
  邵宜相气急,喝道:“碧枝,你是不是让我把东街的那个首饰店老板叫来你才会开口。到时,问你的人就是祝老爷了,祝老爷什么脾气,你比我清楚。”
  碧枝腿下发软,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全身抖得厉害,眼泪不断的从脸颊滑落。玉成将碧枝从地上扶起,好言相劝道:“碧枝妹妹,我们都是做丫鬟的,当然知道小姐让我们做什么我们自然就得做什么,但是无论做什么终究得为了小姐着想,小姐若是错了我们得耐心劝说,而不是任着她的性子胡来。”
  碧枝泪如雨下,“我当然劝过小姐,可是,可是小姐他铁了心。小姐说,这个家她是再也待不下去了,她一定要跟齐公子走。”
  “什么?私奔?”
  邵宜相大惊,原本以为燕姐姐最多只是被人花言巧语,拿钱贴补他人而已,今日特意撇开碧枝,是会情郎去了,竟没想到却会是私奔。
  “事关燕姐姐清白,你竟如此糊涂。”邵宜相又气又急,“燕姐姐究竟去了哪里,你赶快交代,或许还来得及。”
  “可……可是……”
  邵宜相柳眉倒竖,“糊涂东西,燕姐姐清白你当的起吗,难道真的要祝老爷来问你,你才能开口。”
  “小姐……小姐是去了西郊的渡口,同齐公子走了。”碧枝双目含泪,“可是,陆姑娘若是告知老爷,老爷问起我来,我可怎么说呀。”
  玉成上前扯了扯邵宜相的衣角,低声劝说:“小姐,你帮帮碧枝吧。”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邵宜相冷冷瞪了碧枝一眼,她也心中清楚,燕姐姐将碧枝留在府中,就是不想将她牵连进去。瞥眼看见书桌上的文房四宝,眼珠一转已有了主意,走至桌前坐下抽出信笺。玉成最明白邵宜相的心思,当下就为她磨墨,邵宜相抬头对碧枝道:“把燕姐姐平日里写的东西拿给我看看。”
  祝府大厅,祝满全和她夫人正盛情款待黄家派来的媒人,管家突然匆促赶到大厅,擦着脸上的汗,惊慌失措的走到祝满全身边,弯腰低声说了几句,祝满全脸色大变,命夫人好生招待,自己寻了个借口出了大厅。
  邵宜相立刻上前,祝满全脸色煞白,见到邵宜相就横眉冷皱,语气不佳,“陆姑娘,此事关系小女清白,可不能胡言乱语。”
  “我怎能拿燕姐姐清白开玩笑。”邵宜相从袖中抽出信纸交给祝满全,“这信是在燕姐姐枕头下找到的,若非我误打误撞也不会发现,祝老爷看仔细了,可是燕姐姐的字迹。”
  祝满全油腻的脸上瞬间由白变青,愤怒的将手中信纸揉成一团狠狠扔在地上,“不孝女,不孝女……”
  “祝老爷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找回燕姐姐。”邵宜相朝大厅指了指,“要不然黄家那边也不好交代。”
  “这……这怎么找呀。”祝满全急的满脸大汗。
  “燕姐姐曾经跟我提过西郊的渡口,一定是想通过那里离开。这场雨可算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大雨滂沱,风雨交加,无法渡河。我们赶快去渡口,说不定还拦得住燕姐姐。”
  祝满全此刻又气又恼又恨,完全没了主意,只能听着邵宜相出主意,邵宜相向管家吩咐之余,斜眼望向玉成,玉成已乘无人留意,偷偷捡起祝满全扔出的信纸藏于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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