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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离梦观中离梦歌【四】




  南海吉祥双丐常氏昆仲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如见故人般笑嘻嘻地望着慕容公子,常老吉手上还留着三四颗飞石,道:“咱们兄弟与慕容公子信是有缘,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出慕容公子的手心。”

  常大祥虽然也在笑,不过脸上的笑比黄连还要苦三分,道:“咱们兄弟就像风尘四怪那四个倒霉蛋一样,见到慕容公子不好过,不见慕容公子过不了。这次下山如此不顺遂,大约就是因为少看了几页黄历。”

  宋城西此时既见到了熟悉的人,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也许还要看到熟悉的掌法。那天小巷中伏击他的就是这个一脸苦笑的花儿乞丐。

  如果笑比哭还难看,纵然笑口常开让人年轻,有些人还是不笑为妙。

  慕容公子既不想看常氏昆仲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也不想与他们做些虚情假意的寒暄,他一直注视着常氏昆仲背后站着的那个黑巾蒙面的人,他从这三人现身就始终注视着这个人。

  对常氏昆仲,他非常熟悉;对这个人,他也绝不陌生。

  今夜,这个蒙面剑客依旧穿着树林中的那套衣服,仿佛在他蒙上脸面之后只有这么一件衣服可穿;今夜,这个蒙面剑客依旧背着一柄长剑,不过慕容公子可以断定,他已经换了一柄剑。

  那天夜里,慕容公子虽然没有和这个蒙面剑客交手,却用大铁枪刺透了他那柄剑的剑身。

  他的眼睛依旧空茫,依旧回避着慕容公子俨如沧海的目光。

  慕容公子突然想在今夜和这个蒙面剑客好好地交交手,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够从今夜的交手中得到吴阙东冥冥中想要让他知道一些蛛丝马迹。

  他相信冥冥中的吴阙东,因为吴阙东始终最为信任的宋城西果然没有背叛他。

  他也相信自己,因为没有人在与他交手中能够隐藏任何他想要知道的内情。

  慕容公子轻轻拍开了无梅的穴道,甚至没有留意她如何从他身前离开的,就伸手将宋城西横在年轻女子后颈的长剑握入掌中。

  长剑在手,慕容公子的一袭雪衣蓦地飘舞起来,唰唰的风声似乎从他的身上飞出。

  其实他依旧纹丝不动,连眼神也没有眨动一下。他的身上没有剑气,只有衣袂飘动卷起的风声;他的剑上也没有剑气,只有月光洒在剑身上的霜雪般的光影;他的眼睛里更没有剑气,只有大道无形的一派苍茫和浩瀚。

  常氏昆仲似乎还想笑,笑意却在他们的眼睛里凝成了冰,在他们的脸上冻成了雪。

  蒙面剑客已经从慕容公子举起的长剑上看出来今夜一战在所难免,他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搭在背后的剑柄上,剑柄有些凉,他的手掌更凉。他骤然心中一寒,因为他终于意识到今夜之战不仅在所难免,而且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的决战,必然受人所制,不仅完全丧失了先机和主动,而且还要被人牵制,在敌人眼中自家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此时,他不仅恐惧。而且抗拒。

  他已经身不由己,那只冰凉的手难以自已地搭在微凉的剑柄上。

  也许除了蒙面剑客,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不可避免的一战,宋城西甚至期待着不出所料的一战。

  所以,那个年轻女子从他身前逃之夭夭,他竟然浑然不知。

  慕容公子沧海一样的目光已经将蒙面剑客吞没,任蒙面剑客如何挣扎都脱不了被吞没的定数,而且一切都将无所遁形。

  蒙面剑客似乎试探着将眼神投向慕容公子,就在那一刹那,慕容公子觉察到他的身子微微缩了缩。

  这绝不仅是气馁,更是习惯。慕容公子的目光中突然劈过了一道厉闪。

  离梦观外的古树发出了呜呜咽咽的风声,犹如一段长歌当哭的沉吟。

  慕容公子举起的长剑悠悠地一颤,衣袂轻扬,他已经飞身到了蒙面剑客面前。

  漫天的落叶簌簌地在离梦观内外徘徊,竟然将古月的清光一片片的撕碎,犹如大漠里的黄沙,长河里的碎浪,沙场上的血雨,坟茔前的纸蝶。

  慕容公子踏着破碎的月光,携着翩飞的落叶,一剑挥出,月光似乎凝住,落叶似乎静止,只有汪洋恣肆的沧海罩向了蒙面剑客。

  凝住的不仅是月光,仿佛还有天地,静止的不仅是落叶,仿佛还有时光。

  蒙面剑客的长剑终于出手,剑未至剑气已经激射而去。长剑愤然刺出,却刺入了凝固和空虚中,刺入了静止和寂寥里。

  落叶和天地都流动起来了,月光和万物都凸显出来了。

  蒙面剑客终于可以看到自己的剑居然刺入了慕容公子手中的一只绢帕中,慕容公子两根手指已经夹住了剑锋。

  慕容公子的剑正悬在他的头顶,仅有两寸就能将他的头颅劈为两半。

  沧海般的目光中闪动着月光,如同头顶上的那柄剑一样也闪动着犹如一曲挽歌的古月清光。

  “阁下似乎在学剑之前,苦心孤诣练过二十几年的刀法,所以阁下用剑难以彻底规避善使刀法的痕迹,尤其是生死存亡之际,这种痕迹暴露得更为明显。”

  “阁下虽然近十几年兢兢业业练剑,而且着意于修炼剑气,然而阁下在生死之际,曾经苦修的内功底子却潜滋暗长,就如同一个装作驼背的人即便是挺直脊梁,那种习惯成自然的情形也难以抹去。”

  慕容公子的手即将贴近蒙面剑客的蒙面黑巾时,南海吉祥双丐在他背后痛下杀手,一支破云箭也挟动风雷从观外飞来。

  慕容公子雪衣一震,大袖翻出,吉祥双丐发出的飞石便一颗颗爆碎,那支破云箭也被他硬生生折断,抛向了已经面色惨变的南海吉祥双丐。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蒙面剑客纵身而去。

  一个人立在那株古树上,手中握着一弯铜胎铁臂弓,还有三支未射出的破云箭。

  据说,镇南王纵横沙场时,最精擅的便是破云箭。

  他不仅百发百中,例不虚发,而且能够一次射出三支破云箭。

  铜胎铁臂弓没有力挽千钧的气力绝对拉不开,镇南王用的便是这种弓,据说天下能够用这种弓的人至多不超过十个。

  破云箭是一种精钢锻造的利箭,在沙场秋风中绝对所向披靡,不过在江湖上极为少见。

  因为这种箭有三不敢用,没有敌国之富不敢用,没有五侯之贵不敢用,没有千钧之力不敢用。

  普通的长剑不过三两银子,这一支破云箭就价值二两银子,此一不可用之意;

  弓箭用诸武备,破云箭用于保国安邦,寻常江湖客身在草莽,何来志在江山,焉能够用破云箭引来不妄之灾,此二不可用之意;

  破云箭须用铜胎铁臂弓,铜胎铁臂弓须用拔山举鼎之力方得拉开,此三不可用之意。

  吉祥双丐避开了折断的破云箭,但是已经再也不会笑了。

  因为破云箭虽然避开了,慕容公子赐给他们的凛凛指风却封住了他们的穴道。

  如果不想让别人捣乱,那么就让他一动不能动。

  慕容公子不想伤人,却也不想让人给自己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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