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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十方赶紧揣好下卷幻术法诀,推门出来,看到三位道长跟着陈子午已经走进了后院。

老陈看他出来了,就笑呵呵的回前院继续乘凉去了。

三位道长走过树荫下的石板小径,道袍随风飘舞,如谪仙人一般气质出尘。除了张真人,还是腰里挎着酒葫芦,颌下的胡须乱如杂草,跟以前一样的邋遢。

“三位神仙老爷,我师父在里面等你们呢。”十方满脸笑容的躬身施礼,马屁拍得格外殷勤。这三位可是未来救他小命的关键人物,一定要让他们开心才行。

他毕恭毕敬的站在路旁,等着道爷们过去。低头等了半天,却没听到脚步声。疑惑的抬起了头。

张真人揣着袖子,站在他们最前面,笑眯眯的望着他问道:“小家伙,我房里有三粒回春丹不见了,你见过没有啊?”

“回春丹,那是什么东西?我没见过呀。”十方眨着乌亮的眼睛,一脸懵懂的看着张真人,手心里却在冒汗。

“哦,没见过就算了。我在失窃的柜子里发现了一根白毛,像是屋里进了老鼠,还是只白老鼠。”张真人摇了摇头,从身后解下一只长条形的包裹,连着包袱递给他道,“听大和尚说,你在练棍法。刚好贫道有个天雷锻造的短棍,就送给你了。”

“天雷锻造的棍子?啊,谢谢道长!”他惊奇的接过包裹,入手果然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张真人冲他眨了眨眼,就和两位道长进了老和尚的屋里。

十方站在树荫下,又掂了掂手里的包袱,感觉是挺沉的一只短棍。只是手感似乎有点熟悉。

他迫不及待的跑回屋里,把包裹放在床上,一层层的解开。打开最后一层布,眼前霍然现出一只遍布着古怪纹路的黝黑短棍。

“嘿,这个是……”

他赶紧捂住嘴。贼兮兮的回头看了看,见屋门紧闭才松了口气。吸了吸鼻子,猛然掀开床单,看到肥猫正叼着半只锦鲤啃着吃。

“好啊,我就说锦鲤总不够,原来都被你偷吃了!你这家伙,你又不是猫,干嘛总偷我鱼吃?”

肥猫吞下最后一点鱼尾巴,讨好的用两只后爪直起身,呲着两颗大门牙冲他傻笑。

“看你那贱样!别装了。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肥猫跳上床,看到短棍顿时被吓了一跳,连蹦着向后退了两步。它围着那铁棒转了半个圈,又小心的慢慢靠近。抬头询问的望着十方。

十方压低了声音,悄声道:“是张真人送的。嘿嘿,你说神奇不?我跟这破棍子好像挺有缘啊。”

肥猫用力点了点脑袋,伸出前爪去拍打那铁棍。拍了几下见没反应,又失去了兴趣,跳下床偷偷摸摸的走到窗户旁,想要跳窗出去。

十方猛然回头说道:“不许再偷鱼了!想吃就自己去河里抓。”

说完就不再理肥猫。握着短棍挽出几个棍花,跳到屋子中央横扫、劈挑,练了一阵的棍法。感觉这铁棍除了有点粗,倒是挺趁手的。

收好铁棍,又想起怀里的法诀,拿出来仔细研读了起来。看半个时辰才抬起头长舒了口气。又闭眼又冥想了一遍,确定都记牢了,便随手一抖。几页纸燃起了火焰,在火光中倒卷烧成了灰烬。

“开山祖师的手书呀,真可惜!”他挥了挥袍袖,掀起一股小小的旋风,卷起灰烬如一群黑色的蝴蝶,飞向了窗外的天空。

……

甘肃武威边界,又一场晋军与刘汉大军的遭遇战刚刚结束。战场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两军士兵的尸骸。

一个匈奴兵胸口插着半截长刀,倒在高高堆起的尸堆上。尸体忽然被掀翻。从尸堆下坐起一个满脸是血的晋军校尉,大口的喘着粗气,目光呆滞的望着遍地血染的战场。

在他身后的草丛里,一道黑影扑了过来。

听到了风声,校尉下意识的想伸手拔刀,才发现长刀插在敌人的尸身上。用力才拔出一半,那黑影就如一道闪电将他扑倒,“吭哧”一口咬断了脖子。顿时一腔热血喷溅向天空……

那黑乎乎的怪物趴着汩汩冒血的校尉身旁,大口吞咽着温热的血浆。看它的外形,竟是一只比土狗略小的黑毛老鼠。

黑毛鼠啃掉了校尉的脖子,又咬碎了脑壳,吞食完白花花的脑浆。只一会儿工夫,好大的头颅就被啃成了白骨骷髅。

黑毛鼠伸出猩红的舌头,把嘴边的粘液细细舔掉。看到不远处又坐起一个强壮的匈奴武将,便猛地趴低了身体,像捕食的野兽般从草丛里爬了过去。在匈奴人站起的瞬间猛地一跃而起,咬住了对方的喉咙。

匈奴人惨叫着倒在血泊里。黑毛鼠在一滩血迹中疯狂的啃食,不时抬头向远处张望。直到一只凶悍的大黄狗出现在山道下,才慌忙匍匐下身子,躲藏在染血的草丛深处。

那只大黄狗用鼻子在四周嗅了好久,似乎确定了方向,朝着那东南方向狂奔而去。

黑毛鼠立刻直起身,抖了抖沾满皮毛的污血,也一溜烟的跑下山道,追着那只大黄狗狂奔而去……

……

十方再回到未央宫已是两天之后。这两天,老和尚又出了几趟门,说是又找了三位道长和乌云尊者,和他们商议好联手的细节和在紧急时联系的办法。

看老和尚每次回来眉头深锁,十方忽然觉得他说六成机会、形势一片大好,都是骗人的鬼话。可又不敢去问,生怕问出什么不好的结果。还不如这样糊里糊涂的治病算了。

回到宫里,玲珑的身体已经痊愈。其实在看到大难不死时,玲珑的病就已经好了大半。这两天安心养病,早已经没事了。唯一的遗憾是李贵那混蛋再没了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私下说起,十方猜他九成九是买通宫门守卫才出去的。但既然溜走了,再追究守卫的责任也没什么用。让他们气闷了好几天,总觉得好人不好命,祸害倒真能逢凶化吉、长命百岁呀!

转眼又过了半月,秦老博士依然病重告假。让十方的心里十分忧虑。他对这位严苛的老博士十分敬重,就像家中长辈一样,想去探病又怕打扰了老先生的养病。

这天他又回到金缕巷,正吃着午饭,就见癸丑兴冲冲的跨进大门,双目灼灼发光。他心中一喜,就有了预感。

癸丑看到他在吃饭,就开心的走到桌边坐下,就着茶壶“咕咚咚”喝下一壶水。说那陈安在昨晚就离开了长安,启程去了秦州赴任。临行前和他喝了一顿酒。酒席上陈安神情郁郁,说了好些丧气话。

十方得到消息时正在吃包子。看着一脸兴奋的癸丑,默默咽下嘴里的素馅包子,心情却不如预想中的欢喜畅快。娘和月牙儿终于可以逃出长安了,但他还要留多久呢?

他忧愁的叹了口气。西晋王朝的官场倾轧在最后一刻都没有停止过。虽然陈安的离开对这摇摇欲坠的朝廷已无关痛痒,却仍是让他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悲凉。

他两三口吃完了包子,从桌上端起一杯温茶喝完,就匆匆离开了金缕巷,跑去了桂宫。

进了梅园,一口气跑上小楼,看到干娘的屋门敞开着。卢夫人穿了身淡绿色的襦裙,手里拿着支笔,正出神的想着什么。

他蹑手蹑脚走到身后。看到桌案上铺着一张淡墨浸染的画卷。纸上新墨未干,画的是一座城池。画卷里有小桥流水、人物街市,笔墨浓淡间栩栩如生,给人一有种身临其中的奇妙感觉。

“这里就是洛阳吗?”他好奇的问道。

卢夫人身躯一震。一滴墨落在了画卷上。墨滴在宣纸的河畔边重重展开,好像开出了一朵黑色的花。

“你呀,吓死娘了。什么时候来的?”卢夫人搁下笔,亲昵的将他揽在怀中,摸着他的小光头道,“今天没去找月牙儿玩?”

十方抬起头,拉了拉她的衣袖,把嘴凑到干娘耳边,小声说道:“娘,咱们差不多可以走啦。”

卢夫人的身躯明显一震,盯着他颤声问道:“你,你是说,咱们可以去洛阳了?”

“对呀娘。你不是早就想回洛阳老家了吗?”

“可是,咱们真的可以回洛阳吗?”

他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娘。我师父都安排好了。让癸丑先护送你们去洛阳,我和师父过一段日子再去汇合。”

“不一起走吗?那怎么行,娘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留下来太危险了。要走就一起走。”

十方把小手放在卢夫人手心,笑着安慰道:“我在这里没事的。我和少帝是好朋友。我师父也和我在一起。师父说还有事情没办完,等办完就会带我去洛阳找你们。说起来,你们只有癸丑保护,我还担心呢。”

“可是……”

他摇晃着卢氏的胳膊,笑嘻嘻道:“不要担心了,娘。只要你们能逃出去,我和师父随时都能离开。不过癸丑也是一流高手了,还带着一群护卫;他又是胡人,月牙儿功夫也不错,就算碰上打劫的也不怕。”

卢夫人依然迟疑的望着他,眉头紧蹙道:“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长安?”

十方心里一痛,仍是笑嘻嘻道:“应该很快的。等你们到了洛阳,我和师父也就赶到了。”

卢夫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十方,你这个表情,是不是又说谎了?”

十方眨了眨眼,差点就哭出来。天哪,他的脸就这么直吗?已经到了身边人可以随意读取思想的地步了?

心思急转下,只能苦笑着说道:“不是的。我刚才只是忽然想起,就要跟魏姐姐和善姜姐姐分开了,心里好难过呀。”

“哐当”一声,屋门口有木盘落地的声响。

两人的脸色同时一变。十方心念微动,神识瞬间掠过了屋门。“看”到门外侧面有一个窈窕的虚影,正蹲在地上匆匆捡起托盘和茶杯。

“善姜姐姐?”他快走到门口,迈步走到了善姜的身前。

善姜抬起头,脸色不自然的朝他笑了笑,眼圈却忽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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