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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担心夜长梦多,当天晚上吃完饭,叶老头打发叶父去村长村支书家叫人。

村长村支书家里正巧也刚吃完,坐在炕上闲唠嗑,看叶父来叫人,想着是叶老头有啥事,一刻不敢耽搁穿上鞋就跟着走。

到叶家,叶老头打发人都离开,堂屋就剩他们三个。

村长是一个老实敦厚的五十多和叶老头差不多大的老头,叫叶大强。他刚一坐下,就拿出土烟枪,他没其他爱好,就是这一口土烟枪戒不掉,抽一口,才问道:“这是有啥消息了?叫我们过来。”

相比起村长,村支书就年轻许多,叫叶国富,四十来岁,从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就可看出他是一个精明人,事实上也没错,他就是靠着精明的脑袋给村里带来好处,最后在选举时被票选为村支书的。

说起来,村支书还要叫叶老头一声叔,这也正常,这时候一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会沾亲带故。

这阵子为救济粮的事,他颇为着急,“叔,救济粮可以批下来了?”

叶老头摇头,还不待两人失望,就说道:“虽然没有救济粮,但有可以充当救济粮的东西。”

叶国富着急道:“叔,你别打幌子了,就直接说吧,需要我们干啥?”

叶老头瞥叶国富一眼,解释道:“我在山上发现了粮食。”

“啥?”叶大强激动的站起来,“这……真是粮食啊?”

叶国富虽然没有说话,也激动的盯着叶老头,就担心自己是听错了。

叶老头肯定道:“我确认过了,是粮食,就是放了有几年,不过不妨碍吃。”

“那没事,只要吃不死人就行。咱们都老农民,不讲究那么多。”叶大强确认粮食是真的后,就放松的抽一口烟枪,对于他们这从苦日子过来的人来说,真没有矫情的想法,只要能吃饭饿不死就行,至于好不好吃,过的舒不舒服,那都是其次。

和叶大强不同,叶国富思虑周全一些,问道:“叔,这粮食在哪里发现的?发现的地方隐蔽吗?有多少?够不够分?”

叶老头赞赏的看一眼叶国富,不枉他当初票选村支书时支持他一把,只要保持这样清醒的头脑,未来青山村可有的盼。说:“那地方是我小孙女去山上玩时偶然发现的,地方倒是挺隐蔽,没有人带找不过去。粮食在一个五六十平方米的地窖里,大约有几千斤,都是没去壳的小麦。”

叶国富和叶大强越听越激动,手都发颤,这么多粮食,村里人支撑着差不多可以熬到秋收,等到秋收这场饥荒就算结束,村里人就可以都活下来了。

果然不愧是叶老头的孙女儿,也是个好的。这一刻,叶国富和叶大强对叶雨时的好感度爆棚。

可同时,他们也想到,这粮食在山上,如何运下来是一个问题,而且周围那么多村,如何让粮食只属于自己村也是一个问题。

“叔,你有办法吗?”叶国富觉得以叶老头的见多识广,怎样也比自己有办法,索性直接求助。

“我想了一个办法,看你们咋想?”叶老头也拿出自己的烟枪,点上后,慢悠悠的说道:“那个地方特别隐蔽,直达那里只有我们村那里的一条路。我们挑一天,趁着晚上,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把粮食都运回来。到时候往外宣传就说,我托人从南方地区运回来的。因为缺粮的地方多,人家那边只能匀出来这么多。反正离得那么远,也没人真跑到南方打听我们从哪里运粮的。这样一来,粮食就可以全属于我们村。”

叶大强没想那么多,觉得这个办法挺说得通,以叶老头身份地位肯定认识一些本事大的人,从南方运粮,别人办不到,他肯定可以。

但叶国富见识想法比叶大强这个一天到晚就盯着地里活的人要多一些,他很清楚这样说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担心对叶老头有影响,迟疑的说:“叔,这样往外说,到时候都来找你买粮怎么办?周围村子的人还好,像公社还有县里都缺粮,那些人来找,你咋解决?”

叶老头安抚的说:“这个不用操心,以我的身份,他们顶多就是求助,问问渠道,也不能强制让我给买粮。我恰巧也认识一些南方的人,到时候联系方式给他们,能不能买的到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叶国富回想一下,发现这个办法还真挺好,佩服的说:“叔,还是你有办法!”

叶老头得意一笑,再聪明的崽子也赢不过经验丰富的猎人。

叶国富一拍板,站起身就往外走,要去联系信得过的年轻人,“叔,我现在就去找人,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带路了。”

叶国富是一个行动派,说干就干。农村人吃饭都早,哪怕他们谈完话,现在才七八点。等找齐人,商量商量,晚上十一二点的人都睡了,正好干事!

叶大强也觉得这样挺好,那可是粮食,万一让别人发现,可真是亏大发。

叶国富一刻不停歇的一家一家找过去,都是平日里干活踏实,嘴也严的人。村支书来找,哪怕脱衣服上床睡觉了那也得爬起来。

等人都齐全聚集在村支部,叶国富累的满头大汗,抱着茶缸猛喝水。而被叫起的人在听村支书解释为啥叫他们后,连一丝丝的埋怨都消失不见,那一个个激动的恨不得现在就上山背粮食。

叶国富安抚激动的人群,“不要着急,时候还早,我们准备好东西,到时候去山上,动作迅速些,那可是几千斤粮食,都小心些,别搞砸了。我可是提前告诉你们了,这要是搞砸了,全村人都不会原谅你们!”

“真干砸了,不要说村里人了,我自己都得埋怨自己。”一个汉子露出憨厚的笑容,斩钉截铁的保证,“肯定会小心。”

其他的汉子也附和着。

“是啊!”

“那肯定不能搞砸,咱们发现的粮食,就得是咱们村子的。”

随着时间过去,月亮渐渐西移,冷清的月光撒在大地,给破旧的村庄增添几分朦胧美感。但这幅景色无人欣赏,村支部的人都在焦急等待着十一点的到来。

叶老头也没睡,他要跟着上山引路。

好不容易挨到十一点钟,汉子们立马背上铁锹,拿上袋子,跟在叶老头身后上了山。

这路确实不好走,地方也偏僻难找,但所有的想法在看见那些粮食后全都烟消云散,他们此时就是一个念头——搬粮食回村!

几千斤粮食,他们一刻不敢停歇,一直忙到凌晨三四点,累是累,但看着堆在仓库的粮食,心里满满的成就感,再想着到时候分到手的粮食,这一点汗水更不算什么。

叶国富也不是刻薄死板的人,直接通知计分员给这些人一整天的满公分,然后让人直接回家休息去。

这么多的粮食,想瞒也瞒不住,至少那些村干部是都知道了。再加上好几个种地好手今天都没来地里,村里人都知道要有大事发生。

就是叶雨时她们那个小群体,白天都在讨论这个。

听着她们都猜测“肯定是村支书让他们干活去了。说不定和救济粮有关”。知道内情的叶雨时只能保持沉默。

不过爷爷他们动作这么迅速,想来马上就会通知分粮。

果然,叶雨时想得没错,第二天,村支书就用村里的大喇叭通知中午要开会,让每家至少来一个人,最好是男人。

这村里开会时有,但用大喇叭通知开会可不常有,每一次用都是有大事发生。想到昨天那些没来地里干活,但却记了全工分的人,他们都猜测和这有关。

这时代的农村真没什么消磨时间的事情,除了干活,还是干活,所以每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引起议论。这一次也不例外。

一些迫不及待八卦的人就向那些参与搬粮的家人打探消息。

“唉,安平媳妇,你男人昨天干啥去了知道不?”一位大娘看见自己隔壁地的媳妇到了,想起来她男人就是其中一员,迫不及待的蹭过去,低声询问道。

安平媳妇朝天翻个白眼,她最不爱和这月半嫂说话,嘴太碎,啥事让她知道了,不用半天就能传的满村都是。再说了她男人嘴严得很,那晚他到底出去干啥,根本没和她说,她去哪知道。硬挤出笑容,故作爽朗的说:“月半嫂这你可问错人了,我男人那张嘴有多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咋可能和我说。”

月半嫂撇撇嘴,不甘心没得到消息,摆出长辈的架势教育安平媳妇:“安平媳妇你这可不行啊,男人你得压住他,他才能老实。再说你们是两口子,那有啥不能说的。”

“那想必月半嫂你家里是你说了算吧。”安平媳妇不屑的在心里讥讽,谁不知道你赵月半在家里最听自己男人话,男人让她去东,她不敢往西。还在这里教育她呢。

果然这话梗的月半嫂不知如何往下接,拉下脸,没好气的倒打一耙,“不乐意说就不说呗,装个屁啊!”说完,扭身去往地的另一头找同好刘大脚八卦去了,说不定还会带上安平媳妇。

安平媳妇完全不在意月半嫂如何和刘大脚诋毁自己,地里那么些活还没干,哪有心思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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