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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库莱布拉岛上 (下)


清晨天还阴沉着,没有下雨,风可不小。木筏下水了,七个人轮流用四支桨划动。这样的木筏在水里前进挺艰难的,如果是条小木舟,15海里估计用不上16个小时就到了。

船上什么食物也没有,连霉面包和臭肉丁也吃光了。之前那片海滩太缺德了!居然螃蟹海龟啥都木有。只有一种比指甲盖还小的小沙蟹,还贼难抓!怪不得那里能长出一棵巨大无比的毒番石榴树呢。

所以现在几个人也是孤注一掷了。到不了库莱布拉岛,那就是个死!螺丝腿儿把一截空心的粗树干用刀子掏了掏,简单做了个水桶。临走前所有人都喝饱了水,又装了满满一桶。这木桶是由不划船的人坐在木筏正中间抱在怀里的。在茫茫的海上,这桶水可就是大家的命啊!

一直划到海天之间的分界线都没有了,周遭漆黑一片,老德克才叫了停。荣兵这才明白,为啥区区15海里的距离,老德克居然就做了50小时的打算。一来木筏行进速度太慢也太累人,二来到夜晚天黑透之后就不敢划了。万一划错了方向,那可就不是50个小时的问题了。

休息时也不能自由睡觉,而是轮流睡。七人分两组,不睡的坐在两边,把睡觉的夹在中间,免得睡梦中栽进海里。每组睡三个来小时,然后换另一组。

第二天早上蒙蒙亮的时候,老德克就把大家都叫醒了。切里判断了一下做了定位之后,在大海中静静飘荡了一夜的木筏又划开水波,向东边缓慢地移动着。

“快快划呀

快快划呀

库莱布拉

就在那前方

你可忘记

破烂的衣裳

但是不能

把我遗忘”

荣兵坐在木筏左后侧的边上,心里哼着歌,双手用力挥动着不大称手的船桨。身体已经累到快麻木了,可心情却是平静又安逸。来到这片时空,经历了旷野上的孤独凄惶,经历了鲨堡地底阴森恶臭的黑牢,更经历了海奥庄园地狱般的梦魇……身为一个商船见习海员的荣兵,现在又能在天空之下碧波之上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挥动船桨……他没什么不知足的了。

从下午开始,天就变脸了。厚重的云层越压越低,风渐渐大了起来。光线越来越暗,原本碧绿色的海水,现在已渐渐变成了幽暗的蓝黑色。大家都开始惊惶起来!要真是遇上一场暴风雨,就这小破木筏子……

老德克和螺丝腿儿在前面一起看着天空讨论着什么。之后扭头对大伙说:“不用怕,雨肯定会来,暴风雨不大可能。大家再加把劲儿吧,划到天黑看不见再说。总之离库莱布拉不会太远了。来吧伙计们,划!”

到了傍晚,雨落了下来。七个人就在越来越大的雨幕中划着木筏,在越来越暗淡的光线里向东方几寸几寸地艰难移动着……直到天黑得又辨不清方向了,老德克才叫了休息。现在的雨几乎就是那种盆倾瓢泼的了!好在风倒不大,浪也就不高。这样的雨夜根本没法睡觉,七人就只能在木筏中间背靠背地挤在一起,就这么在大雨中生生被浇了一夜。

天蒙蒙亮时,荣兵是被切里的喊叫声吓醒的!他这才发现,昨夜自己不知啥时起居然就在大雨里睡着了。好在现在雨已经停了,他擦了把脸上的雨水,捂着嘭嘭跳的心房,朝切里兴奋地指着的方向望去……

在前面远远的海平面上好像是……有一条隐约隆起的黑线吧?

木筏在海上飘流的全过程中,这一段的速度是最快的!本来都已是强弩之末的一伙散兵游勇,忽然间就爆发了强大的战力!胳膊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眼珠子已经抢先飞了过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库莱布拉——俺们来啦!

老天仿佛专爱跟人作对。你越是在危险的海上,我就越是刮风下雨地折腾你。当你终于拼争到了安全的陆地之上……好吧算了,那我就慷慨地给你阳光吧。人生不就是这样吗?

荣兵现在就幸福地躺在被晒得有点烫后背的细沙上,眯起眼睛看着亮得耀眼的阳光、湛蓝的天空、和棕榈树梢间在无声滑翔的白羽海鸟,无声地笑了……

老德克自己也累到极处了吧?他放纵着自己和所有人就这么躺在温暖的细沙滩上一直酣睡。临近傍晚,众人才陆续坐了起来,仔细打量着这座沧海一砾般的小岛。

库莱布拉临时总督又开始有条不紊地发布命令——所有人分成AB两组,A组三人由螺丝带队沿海滩向南走,寻找螃蟹海龟鱼虾贝类……总之一切可吃的海生物。B组由老德克带队朝岛中央那座山上进发,寻找淡水野果或陆地动物。天黑前尽量赶回这里的巨石下面汇合。

月亮慢慢向中天爬去的时候,焦急的A组总算等回了披星戴月的B组。AB两方面军收获满满地胜利会师,人人吵吵嚷嚷喜气洋洋。

A组抓了十六七只硕大的螃蟹,还在一处山崖下的浅湾里逮到了四条鳞片略呈黄色,腹鳍和背鳍都有黑色斑纹的淡水石斑鱼,可惜没有称手的工具,否则收获肯定更大。

B组的收获也极为喜人,每个人怀里都满抱着红色的火龙果、黄色的香蕉、绿色的牛油果、还有在红树林边缘的草丛里捡到的几个鸟蛋。

库莱布拉这座小岛其实算得上贫瘠了,岛上淡水也不丰富,根本不适合人类大规模居住。但对于这区区七个人来说,那这里简直算得上是物产丰富至极的天堂了。

见别人都在忙,老德克一边用草叶洗刷螃蟹一边吩咐:“罗宾,把火升起来。”

“升火……咋弄?”现代人到了这种环境里,在很多方面都跟废物没啥区别。

阿尔比撇着大厚嘴唇子不屑地说:“啥都不懂的中国佬!真不知道你之前是咋活下来的。”

又找到了优越感的阿尔比抢过荣兵的刀,走到一截枯树干前,用刀把它竖着劈开一道裂缝,把一堆干草放在缝隙间,然后用一根大约两呎长的藤条压住干草,双脚踩紧树干,迅速地左右抽动着藤条……

荣兵这才看明白。这应该是靠摩擦发热来点燃干草取火了。但这方法确实挺慢的,阿尔比嘴里啊啊嗬嗬怪叫着把藤条抽动了好半天,也没见冒起一丝烟来。

在胖贝格接替了阿尔比又疯狂地抽动摩擦了好半天之后,干草终于冒烟了……

火——人类多么重要的伙伴啊!怪不得那个姓普的拼上老命也要从那个姓宙的小心眼儿家灶坑里把它偷出来呢。

饱暖思啥来着?反正男人都这味儿!此刻螺丝腿儿嘴里“嘎巴嘎巴”地嚼着螃蟹爪子,表情猥琐地对围坐在火堆旁,吃着库莱布拉岛上第一顿丰盛的海鲜水果大餐的伙计们开始大谈风月了……

“……我还以为老德克正在后院和大花蛇鞭柱酣战呢,一抬头就看见田娜扭着屁股朝我走来,她浑身上下居然只穿了条长筒丝袜……我当场就哆嗦了!我以前都是在跟人吹牛鼻啊!我哪是啥欢场老手啊?噢买糕的!那可是我的初次啊……我那时只盼着老德克快点回来马上带我离开水手之家!你们相信吗?我差点就吓哭啦,嘎嘎嘎!”

“别么胡扯了!我可不敢招惹大花蛇鞭柱。再说你也不是差点吓哭,是哭地稀里哗啦的好不好?后来这事儿都成了水手之家的姑娘和客人们口口相传的经典笑话啦。”

“也没……没那么夸张吧……”

“啊哈哈哈!”

“嗬嗬嗬……”

“吼吼吼!”

看着闪动的火光里这些无比欢畅的笑脸,听着这些不时会惊飞夜鸟的粗狂的笑声……荣兵脸上也带着微醺的笑容,拿着半条烤得有点焦的鱼,慢慢地撕吃着。

“伙伴们,你们此刻都像我一样感觉到幸福了吧?都像我一样的不饮自醉了吧?幸福……可真是个怪异的玩意儿!111天之前,就算是在最离奇的梦里,我也不会梦到我居然会在1712年加勒比的某个荒岛之夜幸福地傻笑着啊……”

又是这样一个满星之夜。月过中天的时候,人们的声息才渐渐安静下来。在篝火暧人身心的噼啪声里,在疲劳和兴奋中度过了一天的荣兵躺在铺好的厚厚干草上,把Mad Dog枕在耳边侧卧着,带着幸福的满足感沉沉地睡去了。

次日天色微明,德扒皮总督就开始嚷嚷了:“都起来懒鬼们!要想在这个岛上过得舒服点,咱们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呢。罗宾起来!你睡得够多了。拿上你的刀跟我去砍木头,咱们得搭个窝棚,不然下雨可就……”

“船长!刀……我刀没啦!!”荣兵惊慌地从昏沉睡意中全醒了!张惶地在干草堆上到处乱拍乱翻……

“噢?”

七个人都围坐在荣兵丢了刀的这片干草堆这儿,老德克眯着眼睛缓缓地逐一扫视过去,然后开口了……

“诸位,我要很遗憾地说,在我们中间发生了无比下作可耻的事儿!这里有个小偷,他……”

小托尼瞪大了无辜的眼睛一脸惶急地说:“总督!我没……”

“闭嘴没你的事儿!我是说,这里有个脑子最他妈笨的蠢人,居然以为这样就可以……”

胖贝格瞪大了无辜的眼睛一脸惶急地说:“总督!我没……”

“闭嘴没你的事儿!我是说,最好他现在把刀子还给罗宾,我就当他是开了个玩笑,保证此事到此为止!”

看看大伙儿瞅着自己的各种眼神儿,阿尔比•厄格汶咧着大厚嘴唇子故作无所谓地笑着,大脑袋还挺不自然地一摇三晃的。

老德克的怒火在慢慢积聚……现在已经快要点燃干草堆了!

“我就给这人渣三个数的机会!三……二……一!”

这次没抽皮带,老德克身体忽然前倾,左手闪电般一把揪住了厄格汶乱七八糟的头发,用力一扯!把他的脸几乎按在了地上。厄格汶撅起屁股跪着,一手撑地一手去抓老德克的手腕,嘴里骂出了应该是憋了好几个月的粗口:“我法克你全家死老混蛋!你他妈来真的??”

罗斯切里两大护法王“嗷”地同时扑了上去,一个也伸手去抓住厄格汶的头发往地上按,另一个高抬起罗圈腿狠狠地下踹,“咚咚咚咚”地猛踢厄格汶的后背!

场中其他两个人,胖贝格又是慢半拍才起身,而且仍是进二退一地慢慢冲锋着。而荣兵则站起身来傻愣在那里根本没动。他倒不是害怕打架,更何况大家这次是为他出头。再加上厄格汶一直以来对他的辱骂、殴打、甚至差点害死他!

从小到大,荣兵既算不上从不打架骂人的好孩子,也算不上整天打架斗殴的坏孩子,一共打过那么几架吧。多数是你推我一把我搡你一下,偶尔战况升级也不过就是三拳换两脚鼻青换脸肿那种烈度。这种连前戏都省略了,上来直接进入高潮的战斗荣兵确实没参与过。他只是眼见厄格汶已经被围殴了,自己再冲上去打便宜仗,感觉好像挺不要脸似的。

可他错估了这个时代的残酷,刚才那还远远不是战斗的高潮部分……

忽然就看见扭打成一团的几个人中有一个捂着脸倒了下去,是罗斯!厄格汶一拳砸在他脸上,然后那紧绞着的战团就散开了。老德克被一脚踹倒,手里还抓着一把厄格汶的头发。切里在后面死死抱住厄格汶,正被他用铁锤般的大肘子哐哐地朝后砸,砸一下,切里就痛苦地惨叫一声!

阿尔比•厄格汶——这个砍木头时他说累,搓绳子时他说烦,划木筏时他说肚子疼的玩意儿,此刻发达鼓胀的肌肉在油亮的皮下绷成了一条条粗大的黑蛇……力大无穷的他犹如一个邪恶的战神降世!

看到老德克和罗斯还在地上挣扎着,荣兵没空多想了!他猛冲过去双脚腾空身子横着踹向了黑鬼。他只有这样拿自己当炮弹往黑鬼身上撞。否则不管是用双手撕扒还是用脚踢,对于胳膊粗腿长的厄格汶来说,荣兵根本到不了他跟前就得像那俩伙计一样被打飞喽。

“咚!”双脚重重地踹在厄格汶的胸腹上,他也疼得龇牙捂了一下肚子,身后的切里再也没力气抱住他,也跌坐在地上。荣兵全身失衡之后也“pia唧”一声摔在了地上。

厄格汶发狂了!他嘴里骂着谁也听不懂的非洲话,忽然朝对面沙滩上那几棵树跑去……老德克伸手想抓他,被他用力一甩没抓住。老德克焦急地边追边吼:“大伙拦住他!他要去拿刀!”

“哐!”斜刺里一个大胖子像一辆肉坦克般冲过来,和厄格汶重重地撞在一起两人都摔倒了!后面几个人也都疯了,连滚带爬地一起扑向厄格汶!真让他拿到疯狗刀,这里的六个人一个都活不了!

可这个恶棍此时火力全开,他半躺在地上身下压住贝格,一条胳膊也被贝格死死抱住。其他几个人无论谁冲上来,不是被他一拳打飞就是一脚踹飞!而被打飞的人摔倒之后又不要命地爬起来再扑进战团。七个男人的呼喝怒骂声和身体被击打踢踹的嘭嘭声把附近的海鸟都吓得“妈呀妈呀”地惊叫着高飞远遁了……

荣兵已经被打倒四次了!现在眼角鼻子嘴里全是血,左肋下针扎一样地疼!刚才被踹飞时,撑地的手掌也被一块石头的尖角扎得冒血。荣兵想也不想,本能地就伸手抓了一下,没抓起来,石头太重了。

贝格被厄格汶压在身下死死地抱住他的左胳膊。厄格汶的右胳膊也被老德克抱住了。黑鬼半躺半压在贝格身上,正用右膝盖猛顶老德克的胸腹侧面。螺丝刚冲过来,就被厄格汶左脚猛地一蹬又仰面摔倒了。贝格已经被压得越来越没劲儿,眼看就要抓不住厄格汶的胳膊了。老德克被膝盖连续不停地撞着肋骨,从他闷哼的声音就知道他也快顶不住了……

忽然,地上扭成一团的几个人一下子被两大团粉雾一样的细沙子给罩住了。这片沙滩上的白沙太细腻了,几乎像颗粒大些的粗面粉一样。是小托尼干的,他也顾不得分什么敌我了,抓起两把沙子照着战团中间就猛甩了过去!

细沙瞬间扑满了厄格汶的眼睛和张开的嘴巴。他的骂声戛然而止,猛地发力用膝盖死命一撞!老德克痛苦地大叫一声,再也抱不住黑鬼的胳膊了。他紧闭的眼里全是沙子,无力地松开厄格汶,面朝下蜷缩在沙地上。

腾出了一条胳膊的厄格汶大发神威,闭着眼睛用后肘狠撞身下的胖子,胖子一声声地“嗷嗷”惨叫着!双手也开始无力地松开……完了!一头野兽要完胜六个男人了!

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正咬牙想挣扎起来的螺丝,忽然看见罗宾呼喊着从他身边猛冲了过去,两边太阳穴上的两条大血管鼓胀飞扬,犹如两条斜飞的怒龙在狂舞……他抱着一块老大老大的,足足有50磅的大石头冲过去,猛地举过头顶就朝厄格汶那张狰狞扭曲的脸上用尽全身力气砸了下去……

“啪!”

就像按下了什么按钮一样,被击中正脸的厄格汶瞬间捂脸狂吼!双脚疯了似地往空中乱踢,黑色油亮的四肢狂乱地舞动着,使他看起来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大黑蜘蛛!

罗宾又冲过去抱起滚落在厄格汶脑袋左边不远的大石头,高高举起……“啪!”又从正面猛砸在厄格汶双手没法捂住的额头上!

几个人都赶快连滚带爬地逃离挣扎得像头发疯的黑熊似的厄格汶,喘着粗气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罗宾一个人的疯狂表演……

“啪!”……“嗷荷荷啊!”

这是全过程中叫得最惨烈的一声!大伙眼见厄格汶头顶上冒出的血呼地就把他染成了一只红发恶魔!

“啪!”……“啪!”……

第五下时,厄格汶已经开始丧失意识不再捂脸了,他的脖子和腰部剧烈地抽搐,带动着四肢无规律地在沙子上胡乱扭曲着,活像一条受伤的黑色凶蟒……喉咙里还发出非人的,从胸腔深处喷涌出的惨嚎之声!

大伙全吓呆了!面无血色的小托尼惊恐地瞪大了双眼颤声喊了句:“罗宾……”

“啪!”

从第六下开始,厄格汶连声音也没了。只有胸腹还在快速地起伏着,胳膊腿有时还神经质般抽动一下……就像一条快要冻僵了的黑蜈蚣。

大伙听见贝格用哆嗦的声音喊着:“罗宾……求你……”

可还是没用,罗宾现在似乎啥也听不到了,他整个人已经完全进入了癫狂状态!

“啪”

第七下时,罗宾是用膝盖帮忙顶着才把大石头抱起来举过头顶的。这一下之后,厄格汶就一动不动了……

老德克瞪着荣兵虚弱地喊道:“他死了!罗宾,停手吧!”

“啪!”

第八下时,荣兵明明胳膊早已哆嗦得举不起石头了,但他还是咬着牙咧着嘴把石块抱在胸前,搬到厄格汶头上用力往下一放……

所有人都吓得不敢说话了,他们认定这人已经疯了!

“啪!”

罗宾咬着牙,胳膊哆嗦着腿颤抖着勉强弯腰把石块抱到小腹那儿,对准厄格汶的脑袋又松手扔了下去……像是终于完成了个什么心愿一般,随着石头离开怀抱的瞬间,罗宾摇摇晃晃地喊了句什么,然后就一头栽倒在沙滩上一动不动了。

而此时,阿尔比•厄格汶的脑袋就和旁边那几颗在刚才众人的打斗中被踩得稀烂的火龙果……简直一模一样!

迷迷糊糊中,荣兵感觉被人抬到了干草上。他的心从没这么烦躁过!他想喊!想骂人!还想哭……可是一丝力气都没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感觉浑身发冷了,牙齿咯咯地打着架,在迷蒙中他也知道,自己肯定是发烧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自己手中被塞进了一个东西,那极符合人体工程力学的刀柄一入手,他的心忽然有了刹那的安稳。而几乎就在瞬间,记忆在迷蒙中就飞回了第一次触碰到它时的那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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