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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根铁柱


江听雪没想到会在这碰见樊致远, 在她的认知里樊家家贫,他如何有能力来这等庄园快活。

樊致远这时也看见江听雪了,他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但很快湮灭。

对着江听雪一拱手,樊致远彬彬有礼, 仿佛不记得那日在街头发生过的事了, “江二小姐。”

听这称呼, 他是知道江家寻回了大小姐。

江听雪僵硬片刻, 但到底露出笑容,“樊公子好巧。”

颜茵看看江听雪, 又看看樊致远,觉得这两人还是怪怪的。

贺沉绛见江听雪与樊致远认识,似乎起了结识对方的心思,竟顺着攀谈了几句,然后与樊致远交换了姓名。

此番后,算是从陌生人转为点头之交了。

这时, 樊致远打开的厢房门里,又有一人走出, 那也是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人, 不过从他身上的衣着料子来看,他家境殷实得多,想来便是此人提议来的庄园。

“兰台, 怎停在此?不是说要去向主人家借个火折子,赶明儿去枫山好”

喊着樊致远表字的书生, 在他瞧见颜茵这一行时愣住。

江听雪模样清秀,有种小家碧玉的美,而颜茵与贺沉绛那更不用说了, 姿容万里挑一,他们这一行放哪儿都惹眼。

那书生顿觉惊为天人,心道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出游。

但定睛一看后,认出于他来说半熟不熟的江听雪,“这不是江小姐么?”

一转头,书生对着樊致远揶揄笑道:“那日你对我说,江小姐才思敏捷,妙手生花,绘的绣图实乃一绝!我当时想,这般才女若有机会定要见上一见,没想到今日圆了我的梦。”

倘若一般女子,被旁人这般的夸赞,定会脸颊飞粉,但江听雪却不在范围内。

她看见樊致远便觉得恶心,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些在京城煎熬的日夜。

那种腐朽的、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日子,如同一张张湿了水的锦布叠合的蒙在脸上,每一刻都让她感到窒息的绝望。

樊致远竟还向好友这般提起她?莫不是此时他已存了蛊惑自己与他私奔的心了?

江听雪心里又惊又恐。

樊致远迅速看了眼江听雪,却见对方不看他,顿时眸光微闪,“席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江二小姐刚到庄园,想来急需休息,我们莫要唠叨人家。”

席云一顿,连忙说:“是在下唐突了。”

江听雪扯出一抹笑,“无碍,是我今日有些乏了”

谈话结束,两行人各自忙碌。

江岁岁与季子安是夫妻,很自然的,颜茵跟贺沉绛同一间屋子。

江听雪歇在隔壁厢房。再隔壁,则是归柴阳等跟随出行的家丁与丫鬟。

来之前已说好,此次秋游约莫会持续个两三天,故而行李不少。

确定了歇息的厢房后,菱角迅速将颜茵与贺沉绛的衣物从马车上卸下来,转入厢房中。

乘了数时辰的马车,颜茵蔫哒哒,干脆待在屋中休息。

倒是贺沉绛,瞧着精力旺盛,一如当初,他进屋后只转了一圈便出去了。

席云与樊致远未曾想到,他们竟会如此快又遇见贺沉绛了。

不是对贺沉绛的身份不好奇,但介于方才略微尴尬的处境,他们俩只是点点头,当做打招呼,并未主动上前。

然而让他们意外,对方朝他们走来。

男人间、尤其是读书人间其实是很容易混熟的。

谈各大名家,诗词歌赋,又或者是论卷游历,大家肚子里都有墨水,极易找到认同感。

所以半个时辰后,先前还拘谨的席云,现在已拍着贺沉绛的肩膀喊他季兄了。

席云一脸“我是本地人,我知晓这里一切”的神情,“季兄,这枫山你还真来对了,每每到秋季,这里美不胜收,来此一行,总能带着几首佳作回去。”

摇头晃脑的,席云又说:“历时如若在山上抓几只野兔野鸭来烤,和着周围的美景食用,岂不快哉?”

贺沉绛点头称是,又道:“方才听闻明日你们想上山去?”

席云颔首,“正是,我与兰台是昨日晚间到的。只不过兰台晕车,身体不适,今日不得不休息了一日,明日才去枫山。”

一个大男人居然晕马车,樊致远不由露出了尴尬的笑。

贺沉绛面上并无轻蔑,“我们亦打算明日去枫山,不知席兄与樊兄可介意多几位随行的人?”

樊致远在贺沉绛后来挑起枫山的话题时,便所有若感。

果真后来对方请求同行。

“当然不介意!”席云想也没想便说,不过说完他想起身旁还有一位,于是转头,“兰台,我们与季兄有缘,不若明日与他们一道吧,而且”

他用的手肘碰碰樊致远,对他挤眉弄眼,“江小姐也在呢。”

樊致远眼中有亮光划过,“同行甚好。”

席云哈哈一笑。

贺沉绛也笑了,笑容有几分意味深长。

不过他如今一身象牙白袍,翩翩公子,如磋如磨,气度清贵,旁人看他,只会觉得陌上人如玉。

樊致远纠正道,“席云,你往后莫要喊她江小姐了。你前些日子外出,所以大抵不知晓江家大小姐回来了。”

席云怔住,“啊?”

贺沉绛一本正经,“嗯,拙荆前些日子归家了。”

席云艳羡之情溢于言表,“季兄,你能否传授我点功夫,如何才能娶一位大美人为妻?”

顿了顿,席云羞涩说,“若没有大美人,其实小美人也行。”

贺沉绛一脸感叹,“全靠天赐缘分。”

樊致远听闻眉心微动。

天赐缘分?

江听雪会出现这此处,可不就是天赐给他的缘分么?

樊致远一直都知道家穷,且娘亲的病是个吃银子的无底窟窿,他要读书要考科举,也要兼顾娘亲的病,单靠自己是不成的。

所以得

将樊致远的意动看在眼里,贺沉绛唇边的弧度更深了几分。

从江听雪先前的表现来看,樊致远定然与她关系匪浅。

他倒要看看,倘若这两人凑在一块儿,江听雪还会吐露出些什么信息。

如此,也不妄他大费周章将樊致远从松山县弄到些横县来。

颜茵在厢房里小憇了一个时辰,再醒来,精神好多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窗外的天光染了几许暖绒的橙黄,想来如今时间已临近日落。

颜茵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待过最初的迷蒙后,起身把外杉穿好。

才刚系好蝴蝶结,房门便被推开了。

身形挺拔如峰的男人从外走入,瞧见屏风后有模糊的人影晃动,贺沉绛干脆不再放轻脚步。

颜茵闻声连忙把衣服又理了理,确认无不妥后,这才从内间走出来。

贺沉绛语气平静,“明日一早,我们会去枫山。”

颜茵错愕,“明日?”

他们才刚到庄园了吧,明日便要去登山了?

贺沉绛眸光微动,忽然问:“你来时晕车?”

颜茵很诚实,“没呢。”

贺沉绛敛眸,“那不就得了。”

颜茵眸光微微飘乎,“我能不能重新回答方才的问题呀?”

贺沉绛嘴角勾起,在颜茵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目光愈发期待中,慢悠悠地吐出二字,“不能。”

颜茵噎住,一张粉白的小脸涨得通红,“可是、可是”

贺沉绛挑眉,“可是什么?”

颜茵低眸,语气愁得不行,“可是我不想登山,登山太累人了。”

她阿兄喜欢登山,以前她不知人间险恶,被阿兄骗着跟过去郊外一次,结果累得够呛,整个人差点化在山道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偏生那时她已经是大姑娘了,阿兄说不好背她,只能让她自己走下山。

颜茵记得那天她一边哭一边慢吞吞的下山,好像哭湿了四条还是五条手帕。

真是又凄惨又丢人。

自此后,她便对登山敬而远之。这等可怕的活动,请务必要忽略她!

贺沉绛眸子微挑,“登山能强身健体,让自己无病无痛。”

颜茵嘟囔,“可是生病了有医馆啊,大夫能治好病痛,不然要医馆来做什么?”

“满脑子歪理。”贺沉绛哼出一声笑,“明日早些起,我们卯时末出发。”

颜茵愁眉苦脸,连一向微扬的狐狸眼也拉耸着,可怜兮兮的,“要不你跟江听雪去吧,我真不想去。”

贺沉绛定定看了她半晌,眼里似有暗色在沉浮,“你若明日跟我一起去登山,等回来后,那二十两银子提前拨给你。”

颜茵猛地抬头,先前的颓废一扫而空,“此话当真?”

干干净净的一双眼,又大又亮,偏生眼角有几分不自知的魅,宛若一只还未修炼到家、便迫不及待出来溜达的小狐狸。

贺沉绛牵起嘴角,“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颜茵目光狐疑,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遍。

贺沉绛被她看得眉心直跳,不由上前,“你这眼神是何意?”

他上前,她就不得不退后。男人步子大,走一步等于女儿家走两步。

颜茵退到柜子前,后背靠着衣柜,退无可退,“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当然是信你的!”

贺沉绛依旧继续上前。

两人的距离持续拉近,拉近到彼此身上的气息都仿佛交融在一起。

他真的很高,站在她面前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倘若太近了,她还得微抬着脑袋看他。

颜茵脸颊涂了胭脂一般的红,她又羞又恼,恨不得原地消失,但一想到那二十两银子,脚都迈不开了。

这些天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人骨子里其实挺顽劣的,他喜欢捉弄人,看对方在他鼓掌中出各种洋相。

“真的,我信你的。”颜茵小声说。

贺沉绛似笑非笑,“最好如此。”

颜茵低低的应了声,贺沉绛又看了她半晌,这才退开。

计划了明日要去登山,故而今夜西厢房这一片早早就灭灯就寝了。

天幕暗淡,天空被成片的墨色泼染,远离喧嚣的郊外庄园分外安静,除了偶尔的几声虫鸣,一切都那么惬意与祥和。

这无疑是一个让人放松的夜晚。

时间逐渐流逝,天光从暗转淡,天际亮起一线鱼肚白。

昨日江听雪便被告知今日一早要去登山,故而听到鸡鸣便立刻起了,半刻也不敢耽搁。

起床,洗漱,用早膳,打扮妥当。

为了表现积极性,江听雪还特地提前了两刻钟,将以上那一系列的事完成。

出门去。

只是

隔壁的屋门关着,站在门外静听,里面似乎并无动静。

江听雪不由疑惑。

这时恰见菱角提了食盒从膳房方向来,江听雪忙问,“菱角,我姐姐与姐夫呢?”

菱角如实道:“在屋里呢。”

江听雪错愕,“今日不是要去登山么?为何姐姐与姐夫还不起?”

菱角想着江听雪是大小姐的妹妹,且这段时间并未排斥刚归家的姐姐,于是小声说,“大小姐有些认床。”

江听雪神情复杂。

其实颜茵并不是认床,她是纯粹的懒床。

秋冬日的天亮得晚,如今不过是天光亮,她平日都睡到自然醒的,今日要她起个大早,实在是难为她了。

房中。

颜茵卷着被子,迷迷糊糊地在枕头上蹭了蹭,很快将方才那来自旁边的骚扰绕到脑后。

贺沉绛已换好了衣袍,如今坐在榻边,饶有兴致的看着榻上如奶猫儿般贪睡的少女。

她睡的正香,脸颊粉扑扑的,白里透红,像是枝头新熟的水蜜桃。

贺沉绛伸手过去,做了老早前就想做的事。

先用手指戳了戳那粉白的脸颊,指尖触感极好,如最上等的软玉,细腻得惊人,贺沉绛没忍住又戳了一下。

戳完后轻轻捏住,跟揉面团一样扯了扯。

颜茵黛眉皱起,哼出软软的一声,将怀里的被子蒙在头上。而这一蒙,连同贺沉绛的手也一并盖住了。

贺沉绛动作稍顿,但也仅仅是停顿片刻,而后继续作恶。

颜茵闭着眼睛转了个身,还是蒙头睡。

贺沉绛将手从薄被下收回,转而勾起女孩儿一缕长发把玩,“你再不起来,二十两银子便没有了。”

颜茵含糊道,“再等一会儿,我很快起的”

指间的发柔顺如丝绸,乌黑亮丽泛着光泽,贺沉绛不自觉将其在指间多绕了几圈,“看来你是不需要那二十两了,既然如此,昨日我说过的话便作罢吧。”

塌上的少女嘟囔了句什么,艰难地爬起来,“起啦起啦,现在就起,立马起,不要扣我银子。”

她刚醒,尾音有些含糊不清,软的要命。

颜茵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小脑袋钓鱼似的垂了两下,又被她硬着挺腰坐直。

贺沉绛眉梢微扬,转而劝她说,“要不你再睡一会儿,二十两银子而已,过段时间再拿也一样。”

颜茵努力睁大眼睛。

她愣愣看着贺沉绛,似乎在消化刚才那一话的真正意思,许久后女孩儿猛地摇头,“不了不了,我们现在就去登山。”

话毕,颜茵从塌内侧挪出来,下榻想去不远处的衣架前更衣,“菱嘶~”

菱角两字还没出口,颜茵只觉头皮某处一疼,疼得她只抽凉气。

倘若说方才还有六七分睡意,如今一疼后,只剩下一两分了。

颜茵下意识扭头,只见自己的一缕长发被对方绕在指间处。

颜茵皱着眉头,不高兴了,“我都说我会起的,你作甚扯我头发?”

贺沉绛下意识松开手,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在脑中转了一圈,都没能想到合适的。

贺沉绛:“”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明天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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